陡然拔高的身形,如一座泰山,压在眼前。
赵利民诚惶诚恐,两腿一软,从座椅上瘫坐地面,双手撑地,浑身战栗。
原本赵利民恳求那些大户匀粮凑税的想法也在这一刻破灭。
三日时辰!
这然一个州郡如何在这灾年中,如此迅速的集齐这如山般的税粮?
头颅重重的磕在地面上,赵利民老泪溢出眼帘,竟乎乞求起来。
“陈大人,青州去年大旱,收成大不如从前。”
“望大人看在青州上下几十万清寒子民的份上,多多宽限几日吧。”
“此番,就算是我这把老骨头,替万千青州百姓恳求大人呐。”
声泪俱下,引得跪俯在大殿的官员们相继求起情来。
整个大殿,哀声一片,哭声阵阵。
陈仓咬着牙,紧攥拳头,心中怒意更甚。
此番背负皇命而来,先不论这灾情是真是假,但此番若是空手而归,头上这顶乌纱帽必定是保不住。
原本以为乃是青州儒家阻挠,才致使税粮迟迟入不了皇城。
此番看来,是这青州压根就没也余粮!
纵然是这青州百官求自己,自己又怎向朝堂大臣交代?怎向震怒的唐王交代?
“够了!”
厉喝声中,陈仓指着连连磕头的赵利民,道。
“本官奉命行事!”
“要解释!你向当今圣上解释!”
皇命如山,时间紧迫,陈仓也是迫不得已。
“哼!不愧是皇城来的命官!官威倒是不!”
一声冷哼从府门外传来。
张贤带着一帮儒袍学士,转过厅堂大门,阔步而来。
陈仓循声看去,眼帘微阖,射出一道精光来。
“张贤?”
话语之间,张贤一行人已然来到近前。
“陈大人?”
“陈大人身为大唐重臣,却如此草率,执意征收粮食。”
“可想过这青州几十万饥民的死活!”
听罢此话,陈仓寒若冰霜的脸上,漏出一抹冷笑,道。
“张老,闲来无事可不要给我扣帽子啊!”
“不顾饥民死活,强行征粮,这等暴虐行径的罪名,可不是我这把老骨头能承担的了的。”
罢,陈仓缓缓跨前一步,盯着张贤道。
“大兴儒学,四处招揽青壮学士。”
“青州良田千顷,却只有须发皆白的老者耕耘!”
“难道张老就不该给青州百姓,不该给大唐朝堂一个解释吗!”
张贤一拂衣袖,环顾四周一眼,负手而立,道。
“大唐农具革新,耕地尚有曲辕犁,灌溉尚有筒车。”
“老夫府上的学士,乃是农闲时辰方才聚众共商圣人所著儒家大道,何来耽误农桑之?”
罢,张贤缓缓转身,盯着陈仓道。
“孔圣人尚且三省吾身,陈大人为何就不多多审夺审夺自己?”
话音刚落,陈仓仰天大笑。
苍老的笑声之中,饱含着一抹悲凉和心酸。
“张老身居张府,还是开眼看看这青州乡野吧!”
“为了一个徒有其名的大儒学子,多少年轻劳力,背井离乡?”
“张老可别忘了,民以食为天。活着,才有人听你这些之乎者也。”
徒有其名。
四个大字深深扎在了张贤心中。
这,是对孔孟生圣人的不敬!
早先听闻,有些子弟也仗着学习儒家之道,千里昭昭而来。
但张贤决然不信,这乃是耽误农桑的主因。
换句话来,身为大儒代表,身后站着的乃是数万学士。
就算此时的张贤内心有了一丝